如果你还关注游戏股，那么大概率会看到两个挺有趣的新现象。

第一，人人都是暴雪接盘侠。

据不完全统计，过去半年多业内至少出现了20来个版本的“暴雪新代理”传言，从理论可行的腾讯、阿里、字节，到中期不太可能的世纪华通、金山、B站、完美，再到离谱的中青宝、九城等等。

几乎所有的上市游戏公司都默契地进入到开局一张图——上热搜——两三天后模糊回应的循环里。

这里的游戏商无论体量大小都一样饥渴，不肯放过任何一次短暂拉高股价的机会。

第二，从5月中旬至今，已有近20家上市游戏公司的年报引起了交易所问询，在其中某几次问询函中，监管方甚至使用了财务洗大澡等一类直指财务舞弊的措辞。

相比产品和私域流量储备更足的头部厂商们，二梯队的跟随者们似乎已经连跟随也无法持续，灰色操作正在成为那个圈子里的新主题。

上市公司看什么？

无非是两方面：持续盈利能力和增长空间。

那么，当管理层发现这两点公司都不具备的时候要怎么操作呢？

最简单有效的方式是，在大家都不好的时候，甩锅给“环境”，尽可能做大当期亏损，隐瞒资产，之后几期再逐步记回资产并将其称作利润。到时利润增长再配上各式概念画出来的大饼、回购，割一割韭菜问题不大。

这种方式，也就是交易所讲的“洗大澡”，而在这一轮的洗澡里，原A股游戏王世纪华通可能是用水最多的那个。

在2022年，世纪华通营收排在上市游戏公司里的第四名，约是三七互娱的一半。在这“大家都不好过”的一年里，世纪华通营收同比减少约23%，且由盈转亏，全年净亏损约70.9亿元。

但这种断崖式业绩并不是全因为环境和业务问题，事实上此前三年他们的净利润分别是22.85亿、29.46亿元和23.27亿元。在2022年的前三个季度，他们的净利润分别是2.09亿元、2.7亿元和2.1亿元。

是的，巨额亏损全部发生在Q4——世纪华通在前三季度均取得盈利的情况下，在盛跃、点点等核心子公司业务无剧烈变动的情况下，计提约66.8亿元减值，其中长期资产减值约10.8亿元，商誉减值约54.3亿元，信用减值约1.68亿元。

也几乎是同期内，世纪华通在2022年11月一次投资者沟通会中明确回复称目前并无减值准备。

尽管公司已经在5月中旬回应了深交所问询，也做了一些解释，但，这种事很难说的明白，懂的都懂。除了世纪华通，2022年内做过谜之资产减值的还有天润数娱、天舟文化以及在近几年专心炒股的中青宝等。

除了资产减值，部分企业还在成本上下了功夫。

这块儿，在年初多封交易所问询函中有多家游戏公司都被点名问到财报里关于研发成本的描述问题。

第一类，如世纪华通是人少雇，钱没少花。

截至2022年底，他们留下了2220名研发人员，同比减少约44.61%，研发人员数量占比从54.68%降至37.53%。

但与此同时呢，一方面公司研发投入依旧保持在19亿左右，职工薪酬规模也稳定在14亿元上下，同比变动不超过5%，钱没少花。

另一方面，就多名世纪华通旗下游戏公司研发、市场等部门在职和离职员工说法，年内并无大额涨薪，同时“团队优化也是每个季度都有”，并不像公司回应版里所说的“在第四季度年末集中实施降本增效。”

这样做的好处，是在掩饰产品少、人才流失、财务压力的同时，去讲成一个降本增效、保持研发实力的故事。

第二类，如天舟文化，裁员、流失别问，问就是精英化。

和世纪华通不同，近几年声音更小的天舟在过去三年里保持着大幅的研发投入和员工数下滑，成本从1.4亿一路掉到4000万，研发团队人数从500人降至100人。

对于这种锐减，天舟的官方说法是“降本增效，精英化是趋势”，但从具体产品的运营数据看，其实是因为产品新老不接，主力产品还进入到生命周期末，所以收入和工作量都不再匹配原有员工规模。

2021年底时，一位某A股游戏公司高管曾在谈话里说过一个挺无奈的观点：现阶段版号数量和经济下行已经注定二三梯队的游戏公司再也无法做产品，或者说能挣钱的业务上的跟随，他们能做的，只是严密关注在头部厂商在某些概念层面上的战略扩张或防守，然后“假装我们也有”。

以前是Roblox、UGC，之后是数字人、元宇宙，如今是AI、大模型云云。

据某在2022年底出资“近千万元”火速布局AI的上市游戏公司员工称，其实他们做的只不过是给某几个原游戏AI功能部门做个重组，发一些相关职位，“再拿出些前成立几家新公司而已”。

“虽然不道德，但效果真好，几轮上涨反正跑不了。”

事实好像就是这样，接盘暴雪、布局AI、降本增效和洗大澡对于商人来说总是有用，也总有绿油油的人会帮他们买单。

不少资深游戏人都说，当初选择加入这行的重要原因之一，是早先热爱游戏人们大多比较单纯。所以，后来关注关注游戏的人们也不常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那些游戏公司。

可世界会变，如今还是逃不过那句话。

“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